[导读]《庄周梦蝶》里，庄周梦到的是蝴蝶，蝴蝶在现实生活中有怎么样的喻意？我们心中都有一份美丽的向往，关乎蓝天，关乎高飞，关乎轻盈、脱离束缚与自在逍遥。

文/凝玄子

《庄周梦蝶》里，庄周梦到的是蝴蝶这种飞禽，而并非走兽，这里面理应包含着一份深刻的喻意：我们心中都有一份美丽的向往，关乎蓝天，关乎高飞，关乎轻盈、脱离束缚与自在逍遥。

庄周梦蝶（资料图 图源网络）

只是，我们忽略了，任何飞禽都并不可能完全脱离大地。无论它们在天空中如何飞翔，连续飞翔时间能达多久，迁徒的距离远到多少万公里，大地，仍旧是它们必须的栖息之地。

天人道：一份仅仅是相对的自由

天人道，为佛教六道中三善道之首，然也未能脱离三界之外，同样避免不了衰毁、死亡与轮回及落于恶苦之业报。欲界中的天人，由于仍旧未有了结我执，未有断除我欲，所以纵使享有锦衣华服、珍馐佳肴、天女围绕、鲜花环簇，但为了保有这一切，却必须要陷入争斗。同时，由于自己仍旧存有欲望和奢求，故仍旧会因这些未能拥有而感到痛苦。

有将“天人道”等同于“神仙道”一说，这，其实是一份误会。因天人道其实仅仅是一份相对意义上的自由，仍旧是于世间法中的一份束缚、一种沉溺，它又何从谈及真正并究竟的神仙之道呢？

只是，这样相对意义上的“天人道”，是每个人实现真正意义上高飞的必经之路。它是世间法中最后一个驿站，是看破世法之前最后一个谜局。只因它是所有麻醉剂中药性最强的那支，蛊惑性最大，故最是难以突破。

“不落地的”无脚鸟的故事

我们可以借无脚鸟的故事来一探天人道式的执着与假象。

“不落地的”无脚鸟（资料图 图源网络）

传说中，有一种能够飞越森林的无脚鸟，因为没有脚，只有选择飞翔，没有停歇、没有终点的飞翔。累了的时候，也只能在风中休息。而它一辈子唯一的一次落地，就是死的时候。

艺术作品中亦曾讲述过这样的故事。在王家卫的《阿飞正传》中，张国荣所饰演的旭仔，是个反叛青年。渴望高飞，却只做着风流浪子。他像一只无脚的小鸟一样，为所欲为，纵情欢乐。而他给自己这样的life style找了一个借口为了寻找他所谓的“亲生母亲”。

《阿飞正传》中，张国荣饰演旭仔

阿飞的魅力，在于他永远都不会世俗，他神秘、不羁，是如风一样的男子。只是，这样的一份所谓脱俗，这样的神秘与不羁，其实只是一份幻觉，一份假象。它的属性，阿飞自己其实并非不清楚。

如何才能真正飞起来

同阿飞一样，我们也会乐于沉浸在这种所谓脱俗中，行使着长长久久的自欺，直到再也说服不了自己。因为，我们并非真的不知道，这样的脱俗，其实仍在俗中。它是人因一时突破世俗规范而产生的暂时性的所谓乐趣。试想一下，对世俗规范的突破，单单YY一下就足以让我们偷着乐，若是真的实现了，该是多么过瘾的事。

而“脱俗”这件事，重点全在一个“脱”字。脱的过程，是一份彻底意义上的减法，目的在于归零，惟归零才算脱尽，所以，它绝对不是任何一份变相的加法。

即使“文辞术艺”这类雅事，若是仅仅落于其表象，便仍旧是一份加法。它造就的是持续的笨重，而非轻盈。一如《道德经释辞》有言：“彼以文辞术艺而为学者。学其一而遗其二。得于此而失于彼。惟恐见闻之不广。求之于外。常苦其不足。故忧也。圣人足之于内。而无所不知。故无忧也。”所以，纵使是读书、古琴、禅修、书画、旅行这样美好的事，若心不能随时脱离其上，虽行之者状似脱俗，却也不过仍旧是与世间法的相互缠绕，与那些可能算不上美好的事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庄子在梦蝶之后的思考

庄周梦蝶之时，只感到自己就是蝴蝶，生动逼真，所以他自顾自快乐、舒畅而得意地飞舞，早已将庄周是谁抛在脑后，全然不知。

《南华真经注疏》里有这样的阐释：“方其梦为蝴蝶而不知周，则与殊死不异也。然所在无不适志，则当生而系生者，必当死而恋死矣。由此观之，知夫在生而哀死者，误也。”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认为“生”是属于我们“唯一”的可能性，便会全力抓住不放。同理，若是认为“死”亦是“唯一”，造就的便会是同样的贪恋。而“生”与“死”，其实如醒时的庄周和梦时的蝴蝶，在孰真孰假这件事上，二者根本是同样的性质。“生”不是“唯一”，只是“之一”，“死”亦然。所以，庄周在梦蝶之后思考至此，终于得出了让他豁然的结论：生时不必贪生怕死，死时亦不必惧死恋生，因二者平等无差别，本就是一对两小无猜的好朋友。

而我们，也只有明白了这个道理，才会彻底打破所有看似矛盾的边界，回归真正的自由。而这份自由，并不需要通过飞翔才能获取，只因脚踏大地所能给予的，已是同样的逍遥。

一个有趣的秘密

最后，话说回来，难道我们一定要离开大地才能算得上是在空中么？如果我们要感受在空中的自由，真的得坐飞机那么费劲？

孩提时“飞”的乐趣（资料图 图源网络）

其实不然。我们从来不知道，我们和鸟儿一样，一直身处天空之中。除了贴地的脚掌以外，我们身体的其他部分无一处不与天相接。

《太上玉笈救劫金灯感应篇新注》开篇便提出：“世人多以青青者为天。不知天之气无声无臭。充塞两间。凡自地以上。浮光虚空者。皆虚无之元气。即皆天之元气也。人之气一呼一吸。息息与天之虚无者相通。……盖人在天之气中。不知其为气。犹鱼在水中。不知其为水也。……天与人原属一气。”

所以，鱼儿在水中，与鸟儿在空中，其实是同等的自由。若我们能明白，我在天之气中，就如同鱼在水中，我们又何时没有如鱼如鸟一般的自由呢？只是“善念偶动。其呼吸相通者。便是清气。恶念偶动。其呼吸相通者。便是浊气。”所以，只要是一片善心尚存，无论我们是行走、跳跃还是奔跑，与那鸟儿的高飞，便是一样的轻盈与自在了。（编辑：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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