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现实一点，就许多人而言，最需要解决的不是“逍遥”的问题，而是“凭借”的问题。

文/沈相辉

记得家里还在用黑白电视机的时候，常常听到大人们哼唱一首歌，歌词很带劲，印象最深的一句是：“让我苦也好，让我累也好，随风飘飘天地任逍遥。”等我知道歌名就叫《任逍遥》时，那股流行风已经过去了。但近些年来，还是时不时的听到一些人（包括年轻人）在各种场合哼唱，可见这首歌已经成为“经典”了。我想，它之所以能成为经典，最主要的可能还是因为它契合了人们向往逍遥的心灵诉求吧。

逍遥游（资料图）

“逍遥”一词，早见于《诗经》、《庄子》、《楚辞》等书中，而出现在《庄子逍遥游》篇中的最为人所熟知。清代的金圣叹将《庄子》列为“六才子书”之一，可见他认为庄子是个才子。其实，我认为庄子不仅是才子，还是奇才子。因为《庄子》这本书是一本“奇书”，能有如此奇思妙想的人，不是奇才便是怪才。《庄子》中几乎篇篇都是名篇，句句皆是名句，然而最有名还是要数《逍遥游》和《齐物论》二篇。学问最好的革命家章太炎先生认为，《逍遥游》讲的是自由问题，《齐物论》讲的是平等问题。历史的车轮若是倒退一百多年，谈自由者其实不多，但如今，所谓“自由”者，似乎正在泛滥。罗兰夫人临刑前说：“自由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说的是她的那个时代，似乎也适用于任何时代。

庄子像（资料图）

在《逍遥游》中出现了两种貌似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鲲鹏“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蜩与学鸠则“决起而飞，抢榆枋而止”。表面看来，大鹏似乎比蜩与学鸠更加逍遥。然而，庄子却认为大鹏犹有所待，并不能算真正的逍遥。所以有的学者认为，庄子所要表达的意思是，只有忘却物我界限，达到无己、无功、无名的境界，无所依凭而游于无穷，才是真正的“逍遥游”。甚至有些浸淫于西方哲学的学者提出，《庄子》中的“逍遥”，就是黑格尔的“绝对精神”。我是哲学门外汉，对于这些说法自然无力断是非。但是，我想从另一个角度来谈谈自己的拙见。

决起而飞 抢榆枋而止（资料图）

现今社会的贫富差距越来越大，有人为了消弭低收入群体的不满，就拿出《逍遥游》来说事。他们的逻辑是这样的，能飞万里的大鹏和飞翔不到百米的蜩与学鸠都不逍遥，可见财富的多少与幸福与否没有直接关系，重要的是知足。依此逻辑，消极论者便认为勤奋与否与成败也没有直接关系，重要的是要看淡。类似言论，真如荀子所说，“其持之有故，其言之成理，足以欺惑愚众”。说这番话的人，显然没有仔细琢磨蜩与学鸠所说的话，“我们奋力而飞，到达榆树和檀树就停止，有时飞不上去，落在地上就是了。何必要飞九万里到南海去呢？”这句话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解读，就是，只要我努力飞时，便能够有机会到达树端，即使最后没飞上去，落在地上也是甘心的。然而，如果连努力上进获得成功的机会都没有，又何谈“知足”与“看淡”呢？“适莽苍者，三餐而反，腹犹果然；适百里者，宿舂粮；适千里者，三月聚粮。”这句话固然是说物质条件达标就可，但话又说回来，若连标都没达到，又教人何以适莽苍、适百里、适千里呢？

列子御风（资料图）

《逍遥游》中的大鹏、蜩与学鸠固然不是逍遥，就连列子也尚需御风而行，可见所谓“逍遥”，只在彼岸。现实一点，就许多人而言，最需要解决的不是“逍遥”的问题，而是“凭借”的问题。若无所凭借，空谈知足乃至逍遥，真如与饥者言熊掌，渴者言琼浆也。（编辑：正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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