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在陈楠传授的弟子中，唯有白玉蟾使南宗真正成其为“宗”。其标志有三点：第一，形成了教团组织；第二，提出了学道的基本要求；第三，确立了道堂的规矩。

文/詹石窗

白玉蟾之所以在道教中具有很高地位，最重要的贡献在于确立了金丹派南宗，使其道法发扬光大。

白玉蟾真人（资料图 图源网络）

金丹派的历史传承

关于金丹派的历史传承，元代著名道教学者、南宗门人陈致虚在《金丹大要》一书中汇聚了诸多史料，勾勒了一个脉络。他指出：南宗的金丹大道渊源于太古，黄帝修之而登云天，老君修之是为道祖，巢由高蹈，铿长年，尔来迄今，历数得道丹成者不知有多少。

自河上公五传，而至魏伯阳。其后张陵得伯阳之旨，丹成道备，降魔布教。又有葛玄、许逊等济幽斩蛟，逢时匡世救劫。“华阳玄甫、云房、洞宾授受以来，深山妙窟，代不乏人，其间道成而隐，但为身谋，不肯遣名于世间者，岂胜道哉！复有传世存道，序传诗歌，或隐或显，宁具知乎？至于功高德重，尊居帝境，宰制劫运者，又难备知。燕相海蟾受于纯阳，而得紫阳，以传杏林、紫贤、泥丸、海琼，接踵者多。”[1]

陈致虚这段文字将金丹派南宗溯源于黄帝，这实际上是指出了道教之肇始。接着，陈致虚罗列了众多的传人，表明了金丹派南宗传承的源远流长。

白玉蟾使南宗真正成其为“宗”

然而，真正使南宗成为有宗派组织的人却是白玉蟾。这个议题首先涉及如何理解“宗”的内涵。许慎《说文解字》称：宗者，“尊祖庙也。从宀从示。”所谓“宀”，即屋也；而“示”字，表示置祭品于祭桌上。引申开去，则同屋所祭者为祖，同祖所祭者为宗。由此看来，“宗”意味着屋宇下有一批子孙。延伸到道教组织方面，所谓“宗”就是要有一批传人，既有祖师，也有徒弟，他们按照一定的章法而组织起来。

南宗宗（资料图 图源网络）

根据这样的标准来考察南宗传承历史，我们可以发现：在白玉蟾之前，每一代所传授的人很有限，大多为单传。到了陈楠，传有弟子鞠九思、沙蛰虚、白玉蟾、黄天谷四人，这看起来像是有个团队了，但他们并没有形成组织系统，大多还是个人隐修。在陈楠传授的弟子中，唯有白玉蟾使南宗真正成其为“宗”。其标志有三点：

第一，形成了教团组织。白玉蟾的弟子很多。著名者除了彭耜、留元长之外，尚有张月、孟煦、赵汝渠、叶古熙（烟壶子）、詹继端（紫芝子）、陈守默（刀圭子）、潘常吉、周希清、胡士简、洪知常、陈知白（庐山太平兴国宫道士）。这些道士都服膺白玉蟾，恪守师法。

第二，提出了学道的基本要求。其代表性文献是《道法九要》。其内容要点是：立身、求师、守分、持戒、明道、行法、守一、济度、继袭。这九大纲要，简明扼要地阐述了学道者应该履行的职责和行为规范，是南宗组织的基本纲领。

第三，确立了道堂的规矩。由于学道与传教的需要，白玉蟾继承了先前许逊信仰教团的“道靖”制度，并且予以扩展，建立了许多新的道靖或道堂。为了规范秩序，白玉蟾特地写了《堂规榜》《道堂戒论文》。这两种文献所言皆为道堂管理问题。

《堂规榜》的要点有：

（1）做好每日早晚功课，包括“晨昏香火，上祝皇王圣寿无疆；朝暮经诠，下保檀那各家清吉”。

（2）严格遵守道堂的各项规定，尤其对于初入玄门的学道者更应该“遵守准绳”，“不违模范”。

（3）学道之人当“侍师敬友,念道思真”，也就是侍奉业师，尊敬道友，养成礼貌的习惯，做到“常于性命上留心,莫向利名中挂意”。

（4）“行须缓步,语戒喧哗”，这是说在道堂里走路应该脚步轻缓，不可以高声喧哗。

（5）“勿歌夭艳之词，莫讲是非之事”，这是说不可以唱诱惑性的妖艳淫荡歌词，也不要谈论人间是非之事，以免影响自己安心修道。

（6）“公私出干，不许见灯而回”，这是说不论是公事还是私事，凡出门都必须在晚灯亮起前归回。

（7）“打坐绝言，直待钟鸣而起”，这是说在道堂里集体打坐，不可以说话，也不能提前离开，必须等到鸣钟了才能起来。

（8）“来时明白挂搭，去时对众抽单”，这是说挂单者，来时要报到登记，离开时也要明确告示道众。

（9）“偷盗分文，毁烧衣钵”，这是说如果犯了偷盗，哪怕仅有分文，也将其衣钵烧毁，取缔道籍。

（10）“饮酒赌博，不许在堂”，这是说在道堂里不可以饮酒赌博。除了这十条之外，《堂规榜》还陈述了犯规的一些惩罚措施，称违反道堂打坐、挂单等规矩者“轻则香油茶饼，重则竹下山”；而道堂管理者如果违反，就加倍惩罚。

《道堂戒论文》有哪些特点

与《堂规榜》相辅为用，《道堂戒论文》则是关于掌教者诸如住持等的基本戒规，其中最重要的有三点：

白玉蟾书法（资料图 图源网络）

一是“既掌教，即当阐教而知堂务；要开堂，先明正己之方。以作律人之法。”也就是了解情况，以身作则。

二是“聿严峻令，屏逐邪魔”，这说的是道堂管理者执法要严，才能去除邪魔的干扰。

三是“改好色贪财之念，为乐天知命之心”，这是说必须去掉好色贪财的念头，从心地上下功夫。从上述几个方面看，《堂规榜》《道堂戒论文》既规定了一般学道者在道堂中所应有的规矩，也对道堂管理者提出了严格要求，这些规定在白玉蟾之前是看不到的。白玉蟾以榜文形式公诸于众，显示了金丹派南宗的组织化和制度化。[2]

注释：

[1]见《金丹大要》卷一，《道藏》第24册，文物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1988年影印本，第2页。

[2]按，《堂规榜》载于《正统道藏》之“正一部”的《鸣鹤余音》卷九，《道藏》第24册，文物出版社、天津古籍出版社、上海书店，1988年影印本，第310－311页。《道堂戒论文》载于《道藏辑要》及《道藏精华》中。（编辑：陶然）

（本文由腾讯道学整理发布，作者詹石窗，选自《首届玉蟾宫南宗道教论坛暨南宗道教的历史传承与思想研究学术研讨会论文集》，原文题目为《南宗道教祖师白玉蟾行踪与文化贡献考论》。论坛召开时间为2015年11月21日。）